Saturday 13 February 2016

种椒



《种椒》   

前些日子大肥叔仙去,我心想他老人家是去跟我父亲会合了吧!我父亲离开已二十年,大肥叔命好,能到耳顺之年才跟父亲相见。故人天上相会,必有说不完的话。

我们跟大肥叔认识,缘于他是父亲的同乡。七十年代,大肥叔说服父亲到“甘榜苏塔”一同种胡椒。当然,他是早了几年种植,也获得一些收成。父亲受其鼓舞,又看到他那一片绿油油的椒树, 心想也许可以尝试种种,说不定能像一些园主那样就此翻身。于是, 我们全家搬到了甘榜,过那种白天田地里劳作、  晚上四周黑漆漆仅点油灯的生活。

因为一家五口每天等着开饭,父亲不敢辞去司机的工作,照样白天上班,黄昏回园“种椒”的生活。“种椒”是客家话,发音跟华语相同,是客家人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词。而外来讲福建话的人也渐渐接受这个词汇,只是发音变成“蒸椒”。

胡椒要过三年的成长期,才能有所收成。三年的成长期内,要保证幼苗不受虫害、不被烈阳烤焦、根部要避免被多余的地下水浸烂。 三年的苦日子过去了,攀住盐材木的胡椒树一株一株地在平地上伸长,也在半山腰耸立。父亲说这四百 “头”椒树是希望、是赚第一笔钱的机会。“头”是客家人惯用的椒树量词。

可是,好景不长,收成的第二年,世界椒价下滑, 一号白椒一担(一百斤)只剩下马币两百多元,最困境的时候是卖椒的钱不够买肥料。那时的肥料除了鸡粪,大多是买“德国肥”,一种蓝色袋子印有桥梁标志、进口自西德的化肥。 为了生存及继续种椒、继续编制梦想,我们听从胡椒收购商的话,把白椒黑椒囤积在他们店里,平日里换一些米粮,等椒价高的时候才一同“算账”。 只是,收购商说世界椒价一直很低,没有卖出,最后我们在他们那里囤积的胡椒, 也就被材米油盐扣得干干净净。

当父亲还未完全放弃的时候,面对家里愈来愈困难的事实,母亲在邻人介绍下,到两里路程外的大型胡椒园处打工。几千株的胡椒种在几十英亩的平地及半山腰上,日工的工资是马币三元,月工则是马币八十元。这笔钱,加上父亲原本当司机的薪水, 我们才免于无米下锅之难。

周六下午或遇有假期,我也赴母亲工作的大型胡椒园帮工,希望多赚一点钱,补贴上学的各类费用。大椒园的老板待工人不错,上午十点及下午三点左右会送来苏打饼和咖啡,以解我们大小园工因日晒及劳动后的饥饿感。每每吃着可口的苏打饼,啜着用塑胶杯盛着热腾腾的黑咖啡,在午后渐落的斜阳下,我就好发奇想:为何我们自家里种胡椒,却必须走两英里路到他人的园地里工作采胡椒呢?苏打饼是香的,咖啡也甜,心里却不免有一点失落。

后来, 胡椒价格一直没有起色,我们的椒园也荒废了。我们住在荒芜枯萎的胡椒园旁的木屋,在七十年代的天空下,一晃间过了十年的光阴。



贝克
稿于201576  10:19pm

20158受邀投稿 诗华日报《新月副刊》配合當月該副刊主题《童年》




Sunday 7 December 2014

《迷霧一壺》


二十年前寫詩
寫給伊
二十年後寫詩
寫給命運
再過一世紀
詩句成塚
一束束地栽入
於心田扎根
如你所說
讓美好記憶長存
我卻找不到停修的驛站
是靈魂 走失
是軀體 散落
我卻縂在回憶的夢裏盤旋
無從進入你風平浪靜的峽灣


2014年10月23日 




Sunday 12 October 2014

池水一瓢



一湖漣漪
一瓢清水
一種思念
一世記憶


我從年少走過
盡情揮霍無畏的青春
卻在夢的那一邊
把所謂永恒丟失


日記裏
孤獨地躺著你的名字
四千年後焚化
成一縷思念的藍煙
陪我在永不能回頭的灰墻轉角處

  2014/10/8/  11:39pm


歲月一籃


與你分別那晚
步履徐徐   長髮飄逸
寒風中     秋夜裏
你說你心中裝有一兆的霾


離別不能不說愁
此去   三年   五年
那個時代沒有承諾的儀器
紙箋    從來是不能信任的沉諾


然後    真的不只五年
三十載來到
我們拎著歲月的籃子
裝滿一世的哀愁

2014/10/8  9:04 pm 


古晉達邁度假勝地 ( Damai Resort, Kuching )
 

Monday 16 December 2013

七十年代讀物

    七十年代,一個遠去的年代。

    那個年代,起初沒有電視,後來纔有電視,但都是黑白的影像。華語節目一年一次,那是舊曆年唯一的一部華語電影。

    所以,除了農事家務,以及例常的砍柴劈柴外,一般鄉下孩子縱情於山野,或池塘溝渠抓魚。

    那時後的書籍來源貧乏,除長輩留下來的,其餘就是小學圖書館。除了教科書, 買課外書是甭想的,所以經常出入圖書館。 遇有棄書,更是收之而愛不釋手。

    歲月無情,幾經搬家的損失,加上曾經流浪在外的那些年,這些老書丟的丟,蛀的蛀,剩下一些,大多體無完膚矣!

    很多童年記憶無法忘懷。年歲漸長,記得的還記得,忘記的就怎樣都記不起來。翻閲這些舊書,很快樂、很興奮,仿佛回到那田野鄉間的童年。

沒有畫的畫冊(外國民間故事)
臺灣“正中書局”印行

星洲世界書局有限公司印行

香港上海書局印行

香港上海書局印行
香港上海書局印行
香港上海書局印行

星洲世界書局有限公司印行

<穿韈子的貓> 背頁

臺灣“正中書局”印行

進步教育出版社出版

進步教育出版社出版

這是小二時看的梁羽生的《七劍下天山》,曾經看過數遍,印象如新。

《七劍下天山》的背面,梁羽生早期的武俠小説都由香港“偉青書店”印行。
香港上海書局印行

香港上海書局印行

香港上海書局印行
暫時找不到相關出版社的“亞洲少年叢書”

臺灣“正中書局”印行

臺灣“正中書局”印行

香港“兒童樂園半月刊”印行的此類書籍,數量應該不多。


香港“中華書局”印行

“大斑虎”背面
香港“中華書局”印行,裏面講到“白馬非馬”的故事。

香港“上海書局”印行
希臘神話和傳説選集

Friday 15 February 2013

《第一次相見》


    妻從產房出來,神情極度疲累。

    兒子安穩地躺在小小嬰兒床裏,身體從頭部到腳部被護士用布抱得扎扎實實,僅露出臉蛋兒与一部分前額,正雖得香甜。 兒子的祖母忙著整理尿布等,準備待會兒更換;兒子的母親累極卻一直嘗試起身看望;而兒子的父親,則喜悅地站在床旁,凝視著這初生的嬰孩。 父子第一相見,感覺奇妙卻深動。

    生命的伊始,代價是十月懷胎,以及最後關頭那無法以文字形容之激烈陣痛。 難怪大部分為人母親者,寧死也要保護自己的子女,因爲那長時間撕裂般的痛,以及哺育的辛酸,並非男人所能憑空想象。

    其實,誕生一個新生命需要付出如此生命交關的痛楚,它無形中賦予我們一層重要的意義,那就是如果上天讓人類生子如母雞下蛋般容易的話,全世界的人口已非六十億而是五百億,一千億了。 六十億人口已有大部分人處於戰亂、恐懼、飢餓与流離失所之中。 五百億,一千億的話,地球將變成一個寸草不生的星球,因爲所有可吃的已被吃光。 所有的道德不曾存在,所謂生存秩序也被打亂。 人類就像美洲水牛般成群結隊橫衝直闖,也像非洲的群獸一樣大吃小,任意攻擊,那麽文明就不會誕生,時間停留在無邊無際的宇宙間, 不曾移動,也激不起任何波濤。

    然而就是母雞下蛋,事先也必咯咯叫,是宣示也好,表達痛楚也好,象徵著人的一生,並不是凴一時之任性而能活下來。 君不見一些閙婚外情的個案,為夫的在外三妻四妾,孩子生得一囖囖,最後大多疏淤教養,而成爲社會中的問題人物。 有些女人甘於當二奶,三奶,似乎不計較生産之痛而製造了許多無辜的生命,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第一次父子相見,注定今世永恒的守候与緣分。 緊緊的抱在懷中,無數無言的邂逅和關愛,似乎已在各自的身體内交流与融合。


200232日稿
2002325日刊於國際時報雙週專欄【光輝歲月
2013215日重修

兒子八嵗時參與馬來文演講比賽

Thursday 14 February 2013

《波比的一生》


   

        波比被帶回家的那一年,是我結婚成家的時候。 第一天帶回家,它整晚嚎叫,像嬰兒般哭喊找母親。 妻照顧了一夜,心有不忍,第二天送囘它母親那裏。 一星期后,它又被帶回家,也是一整夜地哭呺,妻又照顧了一夜,飯菜牛奶餅乾都送上了。 第二天晚上才少了哭聲,慢慢地習慣下來,變成我們家的愛犬。

       結婚那天,妻披著婚紗,拜完茶后,第一時間就是去看它。那天,因爲家裏煮了一些宴客的小菜,波比隨即也吃了很多食物, 小肚腩鼓鼓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煞是可愛! 歲月如梭,它慢慢長大,我們都把它當家裏的其中一個成員。 除了因顧忌衛生而沒有讓它睡在屋内,每天一餐必吃熟食,否則就會嘔吐,會生病;母親常去小店買雞肝回來煮給它吃;有時飯菜少了,怕它吃不飽,特地分給它幾塊蘇打餅,惹得柵門外其他飢腸轆轆的同類,呆呆地看得口水直流。夜裏睡在柵門内,還會打鼾呢!

       過年的時候, 除夕晚鞭炮聲震天,它嚇得東躲西藏,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我們笑它是“膽小狗”。其 實,除膽小外,波比也有不少缺點,比如懶惰,它整天無精打采的樣子,看得人心都乏了;陌生人出現時,外面的狗吠個不停,它卻沒半點吠聲,還直搖尾巴以示歡 迎,恨得我們謂之“好狗”。它還很會挑食,遇有不喜歡的食物比如蔬菜,嗅嗅就走開,整晚罷吃!岳母大人知道我們家的波比不是“菜狗”后,常常特地留了許多 新鮮的雞骨頭,在冰箱裏凍著,待妻囘娘家時才交待帶囘煮給波比吃!

      所以,波比來家裏不足一年半,即從小狗變成大肥狗。外面的五,六嵗同類廋得皮包骨,也不幸常常受不足兩嵗的波比欺負,被咬得呱呱叫。 然而,波比最大的缺點卻是當附近雌犬發情時節,它就會整天整夜地哀號要出去。我們明知一出去又會為爭母犬而被咬得遍體鱗傷,因爲母犬一發情,四面八方都會來一大批雄犬,有的高頭大馬,有的是狼種獵犬。 但鑒于狗也需要愛情的滋潤,所以便開門讓它出去。 事先我們都妥當準備了幾瓶黃藥水,因爲波比幾次出門找愛情,兩三天后回來,焦頭爛額,通常也暫時變成鉄拐狗。我們除了無奈外,只好替它療傷。 也因爲它是個多情種子,最後終於斷送性命於石榴裙下,結束其短短又多姿多彩的生命。

      它雖然有那麽多的缺點,但它的可愛与忠心, 卻難教人忘懷。說到忠心,它是至誠不二的。也許因爲我們對它好,善待它,它無以回報,於是忠心耿耿。 有時他被罵或吃鞭子,也垂著頭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那滿周歲的兒子在車房裏學步,它識相地避得遠遠的。 它也從不在柵門内撒尿疴屎,為我們的居家衛生盡一份力量。

    我偶會想,我們帶波比回來是緣分,因爲惜緣,所以人狗之間相處得很融洽;如果朋友之間能夠以誠相待,珍惜知遇,也不妄一場認識。 真誠的友誼不在於時日的長短,能夠在困難的時候相互扶持,這種友誼已可映照天地日月,成爲一生的恩澤和感動;而那些專在朋友背後插刀,陷朋友於不義不仁之輩,被害者就是有較高的修行,也難忘被害時的那種刻骨銘心得痛与恨!

    我們的波比,於公元二零零三年九月二十八日淩晨因病逝世,享年三嵗。

 
稿於2003102
刊於是年《詩華日報》副刊《文風林》
重修2013214



Wednesday 6 June 2012

台灣郵票: 兒時游戲

喜愛集郵的習慣﹐打孩提時代就開始了。

曾經瘋迷郵票﹐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年歲增長後﹐把收集的這些郵票當成“財產”一樣呵護﹐為的是留下一份記憶﹐為那段執著的記憶留一點痕跡。

收集的台灣郵票不少﹐都很漂亮。這些以“兒時游戲”為主題的台灣郵票﹐ 讓人仿彿回到童年。

還有﹐當年台灣鄉下孩子的游戲﹐跟當年砂拉越鄉下孩子的游戲﹐竟然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距離有時候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我們曾經都有過快樂的時光﹐譬如“童年”。













虎年行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