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ing posts with label . Show all posts
Showing posts with label . Show all posts

Saturday 12 August 2023

宵夜 ( 1993年舊稿 )


这几年来 , 我逐渐养成了吃宵夜的习惯 。吃宵夜是好是坏呢? 这个问题见仁见智 , 众说纷纭 。不过 , 根据医学界调查显示 , 吃宵夜会加重夜间胃部的消化压力 , 从而影响脑部休息的时间。因此 , 医生一般上是不鼓励人们吃宵夜的。
        
记得孩提的时候 , 曾经吃过几次宵夜。六、七岁那年吧 ! 有一天傍晚爸爸放工回来 , 带著万分欣喜的语气告诉妈妈说他万字票中了奖,
我倒是忘了是中第几奖 , 只记得当晚爸爸带著我们家四口, 剩一辆蓝色的宾士。马赛地汽车 , 到露天巴刹去吃了几十块钱的宵夜。那时候爸爸给别人当司机驾马赛地, 车子晚上驾回家 , 所以我们常常有机会坐汽车。那晚我们在露天巴刹吃饭吃菜, 还叫了我从来不敢尝一口的皮蛋 …….. , 然后全家尽兴而归。那知第二天报上澄清前天的万字票中奖号码有误, 很不幸的 , 也很巧合地 , 那有误的号码就是爸爸中奖的那个 ,  我们都很失望 , 著实空欢喜一场啦 !
       
 念小学以后, 经常在放长假的时候与菁妹一同到外婆家长住。晚上与外公外婆同睡一张床 , 所以也有好几次隋外婆半夜起来吃舅舅们买回来的宵夜。在昏黄的油灯下, 我吃过沙爹 , 还吃过茄汁稞条。锡白的汤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我划著它在汤汁里闲捞 , 火焰晃晃跳动骚扰了我惺松的视线, 在静寂的夜里我第一次觉得稞条中的鱼片与叉烧是那么好吃 !
         
我想我养成吃宵夜的习惯 , 起於熬夜的缘故。念中学时代晚上也常念书至午夜的 , 不过只偶而吃一两块苏打饼而己。后来到了外地 , 入乡随俗养成了外地大城市人们迟睡的习惯, 也跟著同住的室友们吃宵夜 , 渐渐地养成睡前先要添点东西进肚子的习惯, 否则睡到凌晨三、四点时肚子会发怒闹革命 , 弄得不得不从酣睡中醒来。
       
 这些年来, 我也曾想过要把这个吃宵夜的习惯改掉 , 但是 , 许多的客观因素包括必须利用晚上时间做事 , 以及力不从心的藉口 , 都使原本想要改掉的念头告吹 !
    
 有一位日本成功的企业家写过一本书, 叫「五小时睡眠法」的 ,里边讲到吃与睡眠的关系在数量上来说是成正比的, 意即吃得多 , 则睡得多。他说如果要睡少多做事多利用时间的话, 必须严格规定自己每天晚上九点以后绝不吃固体食物。我试过了 , 可是失败了, 相信也有好多朋友试过 , 成功率可能都很低 ! 我也相信习惯吃宵夜的人大部份都有他们的苦衷 , 以生意人和社团活跃份子来说, 晚上的应酬是免不了的。应酬常常得上酒馆吃喝 , 所以还是逃不了要吃! 应酬需要精力 , 就是呆在家里灯光下看和写的话 , 也会消耗精力而需要添补。总括来说 , 爱吃宵夜 , 有大部份是身不由己  , 然后逐渐养成了习惯。
   
 几年前一项调查统计显示我国人民的平均寿命经降低至六十五岁。同时, 各种疾病夺去人的生命的数量也日渐增多。我想 , 不合时辰的饮食习惯比如吃宵夜及相关的夜生活也是主因之一。国家经济的起与工商业化的发展, 无疑地也需付出代价。总之 , 生命与生活之间总会附带一些条件, 只要不会随波逐流而误入歧途 , 己算是尽了为人的责任。
        
 而这些话, 算是鼓励 , 也是自勉。


                                                                                              16.02.1993 古晋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Saturday 15 July 2023

友誼的花朵 ( 舊稿 )


    朋友与一伙人开了间咖啡店,开张前几天及开张当日都免费招待。开张前后我们一班朋友都常去。当然,应该付费的时候付费,开一间小店也有盈亏费用。因此,我们常去光顾的目的,除了三两知己聚聚,谈天论地之外,也有一点支持这位朋友的意思,觉得说反正要喝咖啡,给朋友多赚一点,应是为友之道。

        昔日同学也开了一间咖啡店,偶尔中午也到那里吃饭,算是支持,也可叙叙,同窗数戴,常常能说些体己话的。一杯咖啡,把距离拉得更近了,会觉得友谊的重要。因为它是成长过程中的一种润滑剂,它像刻板的生活添加一些光亮和色彩。

        前几日闻说一位乐手仙逝,生前有遗愿希望乐友们能到灵前来演奏数曲。故人已逝,仙乐常伴,想来那老人家九泉含笑,也不枉此生。

        人生在世,不过十几寒暑,能帮人则帮人,如果一味想利用友谊来欺诈他人,那受苦的还是自己。首先是失去友谊,失去了相知相惜的乐趣,也失去了别人点醒我们短处的机会。一个人如果时刻企图设计谋害朋友,那对于自己的家人孩子,也不会慈爱到那里。相由心生,心不正则对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孩子也一样。此乃报应,它有科学根据,并非虚无缥缈的宗教境界。
         一个人的人生观决定他的家庭观,事业观及社会观。万物之灵之所以与一般禽兽不同,乃是前者有思考创造与改变的能力,后者只会重复运用天生的能力而无改变的思考方式。人会进步是因为爱的力量推动,而与这“爱”反判的则是失败的恶魔。古今中外正统的宗教都以爱为本,积极推崇爱的人文思想。

        物质文明的进步带来的除了生活品质的享受外,相对地也带给人们内心的贫乏和空虚。在市侩的商业社会中你争我夺,大多数的时间把自己关在狭小的空间里,视外面的同类为争夺的对象或敌人。这样的生活态度不是被所有的“爱”抛弃,就是病魔缠身!

        朋友及同学的咖啡店刚开张不久,生意没有预测得那么好,我们也很担心!担心店主的投资与生计,也担心他们亏损。我们何需对别人落井下石,也不必嫉妒他人的成功和荣誉。我们不应贬视他人,因为这样会掩饰自己的短处。我们积极帮助人而不忘回报,善果必会降临,它可能并非钱财,但肯定是心灵甜美的果汁。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書患

我的睡房里一架子的书是我个人的资产之一。住老屋的时候 , 我的房间墙上钉上了两个各约六平方尺的架子 , 用于摆放这些书。现在懒得再钉书架 , 索性学梁兄用砖头木板叠架起一个大的书架 , 架上摆满了多年来集存的约两仟多本的书。

我活到现在二十多年来不敢说有什么成就 , 但能够存那么多的书 , 却是蛮令我引以为傲的。我的书种类繁多 , 从文史经典到理化数学 , 包括教科书连环图都有 , 它们的来源大多数是自购得的 , 也有一些是以往舅舅们弃之被我如至宝般收回来的。

我生平的嗜好除了音乐 , 就是看书了 ! 我不认为书中一定会有黄金屋 , 但我却认为多看书 , 总比去花天酒地泡娱乐场所好 , 还可以学到许多常识和做人处事的道理 , 所以我非常积极推荐朋友们看书。为了让朋友们有机会与我同享看书之乐 , 我把我的睡房再取一个名字 , 叫“迷你图书馆”(MINI LIABRARY), 即小图书馆之意。於是便有好些朋友向我借书。我很乐意地借 , 甚至亲自交到他们手上 , 可是 , 这种做法成了我的“书患”。

怎么说呢 ?

是这样的 , 我的书一去不回头啦 !

我有一本“借书记录簿”,里边详细记录借书者的姓名 , 借出书名 、借出日期和归还日期等等。可借有多位被我列入黑名单 , 因为他们借书不还 , 或是忘了还 , 总之我不能再借予这种人便是。

我是爱书之人 , 对於那些一去不返的书 , 我会三番四次电话或亲临府上催收 , 可是几次过后还不见归还的 , 就不太敢再去追了, 免得得了书失了友情 , 这并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有些书是别人送的 , 我认为具有纪念性和特别有意义。例如在1990年诗巫“中华文艺社”友人送的一本“洗耳集”, 至今不知落在古晋那个角落。 当时借出时太匆忙以至未清楚登记。如今不能确定是谁人借去 , 心想这本书大概再也回不了“迷你图书馆”了吧 ! 这样想的时候心就有点痛 !

我几番辛苦收集的这些书 , 我都乐意借出去 。我甚至还想过如果家里空间许可的话 , 我要腾出一个地方做一个开放式的图书馆。要是经济许可的话 , 还想请一个管理员 , 专门负责打理图书馆的作业。这样我就更能与朋友们一同来分享读书之乐了 !

可是 , 如是书本照样一去不复返怎么办呢 ? 我不能容忍我心爱的书本一再失去 , 所以 , 开图书馆的念头一意打消 , 至於朋友们私下想借阅嘛 ! 就得看他们是否像那些被我列入了黑名单那类的朋友了 !

人是音樂性的動物 ( 90年代舊稿 )


许多人都喜欢在工作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或驾着车的时候,哼些曲调,这样的举动往往是无目的性的。所谓无目的性,意即哼哼曲调,弄非准备参加歌唱比赛或成为音乐家,而是纯粹在有意无意间的一种让自己轻松愉快的举动。

非洲工人喜唱歌跳舞。<鲁赛逊漂流记>中,描写土人战争胜利,在广地上围火跳舞,然后杀俘虏吃其肉。这虽然残忍而落后,然而,却可证明人类在愉快得意之际,是喜欢以歌舞来表达的。

中国的音乐历史相当古远。根据不完全记载,远在黄帝时代,黄帝命令伶伦伐解溪之竹,以之为管;后来跟尤作战,作渡漳之歌。春秋时代郑国有一种音乐,大概曲意比较挑逗性或把男女关系写得比较露骨,被孔子讥为郑声」,规劝人们不要听郑声,以免败坏道德。
与中国的音乐史比较起来,西洋音乐的发展是比较慢的。然而,它却比较科学化地,系统化地发展起来,尤其是在文艺兴前后期,以维也纳为中心的欧洲音乐发展,达到空前的盛况。贝多芬,门德尔逊,巴哈人是这一时期的代表性音乐家。

论东西方,音乐的发展和广化,是无时刻在改变的。从古典音乐到现代音乐,到现代流行音乐至麦克杰的动作派的音乐为止,人类,无论在一个历史时期,和平年代或兵荒马乱的年代,都不间断地,续地在创作音乐和进行音乐活动。人们可以一个月不说话。但是,却不能一个月不哼哼曲调,一个月不听歌。在过去时年代里,收音机还未发明或还未普及时,人们往往喜欢在夜晚时分,月光下,星辉下,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尽情欢唱。部落间欢唱歌颂生活的歌曲;草原的人民则歌唱绿草牛羊的青绿肥壮;革命的时候出现了许多鼓舞民心民族的歌曲,号召人民为捍卫国家而奋勇向前。美国民歌「红河谷(Red River Valley)描写红河谷的人们分离的无奈;「兰色多瑙河」的作曲家史特芬斯通过轻快的圆舞曲节奏,描绘出多瑙河的景致;中国的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写出中华儿女为抗战而奋勇献身的伟大情怀。从音乐到歌唱,从演奏家到歌唱家,从在冲凉房哼哼曲调到登上舞台献唱,音乐,它美化了人生,活动了我们的生命。
类跟其他万物的其中之一的不同点,是人类会发出有规律性,有含意性的声音。演讲,是人类发声的一种形式。然而,上台演讲,对于许多人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很大的关键是在于无法克服那种面对家人的现场心理障碍。然而,上台唱歌,无论配乐唱,轻唱或卡拉O.K.好,许多人都可以很好地表现出他们的音乐才华。人类,是音乐性的动物。人类的举动在歌唱时是那么轻松,在演讲时却那样结巴和不安!

不单是在歌唱方面,人类在发明乐器,演奏乐器方面,更能显示其音乐的本性。六岁的小童解不出几何和代数方程式。然而,却能在键盘上弹出精妙悦耳的和弦。非洲的土人也许很多都不曾看过或知道电视电脑何物。然而,他们却会自制乐器,;隆他唱起歌来。文字和语言,有民族和国界之分,然而,音乐界的。许多人也许听不懂法语,然而,许多人却喜爱听法籍年轻钢琴演奏理查。克特门的钢琴音乐。

进入二十世纪,因为资讯工具的发展,人们得于每天都听到音乐。收音机的发明,使到音乐能更广泛地流传;录音机的发明,使到音乐能被长久保存;电视的普及,使到人类在界的同时,更能享受到听觉的立体感。人类无音乐而不欢,无音乐的话人类有一半会死亡,另一半慢慢灭绝,因为活着不再有意义。
音乐大学,学院和学校的设立,更显示人类发展传承音乐的决心。音乐已经成为一种知识,值得去研究和探讨,而演奏家,歌唱家也成为一种专业人士。万入二十一世纪,科技配合音乐,音乐也万入另一个纪元。然而,无论历史如何发展,局势如何变更,音乐,它永不哀歇。因为,人是音乐性的动物。


*作者为笛子导师及本地音乐创作组织的负责人。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手機 ( 專欄舊稿 )


有几次因为身体不舒适的原故而把手机关了。第二天一开机便有电话打来询问为何昨天没开机;也有超过两天没开机的记录结果开机便有短(SMS)传来,说 请回电 有要事相商等等。

我蛮佩服也很羡慕一些至今没拿手机的朋友,他们吃饭的时候不必因被电话纠缠而食不知味;也不必整天带个仪器,即怕遗失又担心没电,折磨了自己。以前曾经24小时开机,原因是因为办公室装了警报器,警报器连接手机,遇有窃贼破门而入警报器响时会自动从办公室打电话到手机来通知。因24小时开机,所以曾经在晚上11时有人打电话来,搞得心神混乱,看见手机宛如看见瘟神。

因此,我同情一些常关手机的朋友。或许他们生病了,或许他们心神不佳,也可能想静一静吧!日紧张的城市生活中,有时渴求宁静,也是一种奢求。人原本的生活应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以前没有手机的时候在预定的工作时间内做完工作,下班后安闲写意。自从电话发明后,人们的耳朵开始不再清静。而当手机普遍以后,人们的生活更加复杂化起来。现今社会上许多因压力导致的精神病或多或少与手机有所关连。

当然,文明的巨轮在前进,做为一种科技产品的手机在社会与人类的贡献方面是有目共睹。现在一通电话可达成一宗不小的生意;一通电话可救治一个人宝贵的生命。我们无法拒绝手机的应用。但要使用恰当,不要沦为它的奴隶。

在价格愈来愈廉的情况下,手机数量的泛滥是愈来愈严重。从小学生到中学生,已有人手一机的势,搞得课室到处哔哔响,干扰老师们的教学;社会上也有出现一些手机号码刊登广告从事非法生意与勾当的情况。早期买手机要注册,所以使用者的身份无可形。现在的手机可单独购买手机号码卡,一架手机可随意更换号码,电讯公司也不知道使用者的身份。这是一项危机,它潜伏在我们日益复杂的社会中,渐渐转换成犯罪的温床。

为人父母者,如今多了一件忧心的事,就是孩子们使用手机的问题。手机是一种先进的联络工具,当然也容易沾染到坏风气及误交损友。资讯时代使人与人的连系接近了,另一方面则是不良风气的转播也加倍迅速。这是许多人都没料想到的。因此,政府有必要在资讯业方面施予某种程度的控制,它并非是要压制自由与人权,而是为大众的利益和福祉。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神權治國 ( 專欄舊稿 )


近来权治国这样的课题又被抄热了,使人不禁怀疑到底是不是现今人们的生活素质丰裕过度,也想跟随复古的潮流回到神权时代吧!
神权统治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占据了绝大部份的时间。中国的历代朝廷,称君王为 天子天子意即 上天或上帝的儿子,是上帝特意安排降临人间统治万物的。所以,自三皇五帝,经秦始皇到清朝三千多年时间里,因为皇者手握的绝对王权,掌控生杀等一切权力,长期带给中华儿女悲惨的生活,也使到科学技术的发展被忽略和埋没,落后于欧美数百年。

在欧洲,当意大利科学家伽俐略提出 天体谓各星体是圆型自转后,他立即身陷,被教廷革令收回他的论。伽俐略代表的是那时候一种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之后许许多多民间的力量战胜了封闭的教廷势力,使欧洲产生了 文艺复兴运动,也推动了 工业革命的巨。科学推动民主政治的发展,民主政治与科学相扑相成,建立丰裕的人类社会。

提倡神权治国的人士,无疑地是企图把宗教的元素,强加于政制体系内,把人治转换为神治,藉由 神治达到其位掌权的目的。有人问为何在太空时代的今天,有人响往 神治的政治。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大部人们的思想,易于受诱于 乐园 乌托邦的境界。我思想中的目标,远超过我们实际工作出来的成就。当我们看见别人拥有平面液晶体电视而自己使用老旧款式彩电时,我们可能会说是资本主义造就那些日进斗金的大老板过的生活。这时候,宗教的不正确思考就很容易侵入我们的思想中。它教育我们憎恨,却忽略掉告诉我们也可以通过辛勤的工作去获得液晶体电视。

像阿富汗塔里班这样的政体,它的消失也许不出于绝对的意义而是相对的现实环境。当全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国家都处于民主政体的时候,塔里班的神权国度就轻易地被弃,被消灭!

在我们的国家里,也有人企图建立神权治国的系。它鲜明的旗帜宣扬其绝对神权的理想国度。虽然有部份人尊崇它,宣扬它!人民雪亮的眼睛,最终都会。弃它,因为没有人会拒绝目前勃发展的经济,以及自由和多元种族多元宗教的开明社会。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離散四十年 ( 1988年舊稿 )


我父亲离开他的家乡整整四十年了,曾经问过他这件事,他平静地说他有朝一日要回去看看他的故乡,那分离四十年的土地,那离散四十年的亲情。

政治其实是造福人民的,然而就因为那些政客的把弄,无辜良民就要遭殃!

四十年前,外曾祖母告诉祖母,说这一去恐怕今世就不可能相见了,泪水像泉水般涌出,父亲那时还小,但至今还紧记这句话,如今,外曾祖母还高龄健在,但基于许多因素,父亲无法回去相聚。

父亲经常在惭愧自己没有尽到奉养长辈的责任,但是,这完全不能怪他,世局的剧变,政治人物的利害关系,亲情骨肉的离散,生命财产的损失,难道这些养尊处优的所谓「伟人」就一点也没有罪过?

听父亲常说起他小时候的生活,那时吃的是米少薯多的稀饭,每年过年才有「肥猪肉炒豆」吃,下地种田的时候要把孩子背在背后,三餐没两餐的,连连的战乱,许多人离乡背景,只好含泪下南洋。

生活在烟酒淫乱世界里的政治家们,在享乐过后就会想尽办法寻一些刺激,把战争看作是一种对仇敌的报复,甚至把战争看作是一场游戏。从前的战争主师与大将军要走在最前头,但还是战祸连连,现代的军事主脑人物,却是躲在后方坐在控制台前执行命令的所谓「总司令」,「军长」什么的,因此战事更在这一批人谈笑闲话间连连祸起。
所谓「勇敢」的士兵们在前方流血受伤,多数则捐躯沙场,让家里的父母妻儿苦等悲伤,这些都是谁惹起来的祸?

父亲经常聊起他南下的故事,搭洋人的大轮船南下的时候,在船上吃到「大葱头炒沙丁鱼」时,就好像今天我们吃到稀奇又好吃的食物一样,他说他小时候根本没吃过那罐头的沙丁鱼;又吃到那白米饭时,心里的快乐是无法形容的。为了这件事让我想起古时的帝王,酒池肉林,山珍海错,今天的统治阶层,动不动就国宴州宴,大请贵宾,这与虚度浪费的帝王又有什么不同呢?

满口的仁义道德,内奸外仁,装出一副为人民之父者的咀脸,利用一些附庸者,逼迫幼小的小公民们读虚假的四书五经,道德教育,自己违背的事却强迫别人刻意去做,这是所谓「伟人」的作为,这些伟人死后还不得安宁,墓碑像一座高城墙,虽没有所谓金棺银柩,然还要人民为他守护,把人民当成奴隶!

父亲是白手兴家的,刚来到这块土地的时候,各方面不能如意,被功利的老板欺负,病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帮助,还被赶到柴寮去住,这一切,包括我父亲在内,有多少人受这种苦难,这又是谁的罪过呢?

历史并不是只要让我们了解过去的,对那惨痛的事实,我们要勇敢地去检讨,对那所谓大时代的开拓者作一番检讨与批评。


去年,家里才收到大伯的信,分离了三十九年,才能够在信函中间寒问暖,互诉离散之苦,那是一种真正的无奈,骨肉离散,四散各方,要在茫茫人群中寻找,何等困难呀!

近来,总遇到许多所谓「伟人」教育下的护道者,幼小的心灵和不成熟的思想早已被侵蚀干净,只知道歌颂歌唱他们的「伟人」,他们幼稚的言行,那些愚昧的崇拜,这些如果被父亲听到看到的话他又会做何感想感触呢?大时代受过苦的父亲,历史,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我的父亲将在几个月后过生日,在四十年的辛苦持家后,愿我爸爸永远幸福,快乐!


( 1988年6月4日稿於台北 )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Thursday 29 June 2023

偶遇

在这城市里,要偶遇一些曾经认识的人,并不容易!


拜网际网络之便,有时候要在网络上找到某人,还是可以的。即便没有相片,也可依稀找到某人的一些小新闻,藉以知道某人的一些小近况!但是,网络毕竟是虚拟的,能够见到真人,说一说话,看看对方的颜容,往往是可欲而不可求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流失,那些过往的人人事事,往往只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倍觉凄折,偶会“觉今非而昨是,舍瑕玉而不琢,呜呼!来生尚可追,有缘尽纠缠”之叹!


谢老总说,来多几篇说政论世的文章吧!风花雪月的,就给部落格吧!

写写文字,到了这个年纪,风呀!雪呀!都被埋藏了!可是,过往的记忆,却根深心坎。无论回忆是美的,或是不美的、缺憾的,都是不能忘怀的梦。君不见铁达尼号的男女主角吗!男主角是女主角一生最美好的记忆。在老眼昏花的时候,见到海底的铁达尼残骸,立即忆起多年前男主角的种种,不禁老泪纵横!

于是我想:今是,昨也是!今非,昨亦非!世间没有铁律定论,只有珍惜,又何必在朝朝暮暮。

假如能够偶遇,朋友,我们去喝一杯茶吧!茶是香的,回忆是甜的,生命尽头之前,但愿我们仍能相知相惜,共赏木棉花开,编织一些绮丽的梦吧!

Sunday 7 January 2018

書患 ( 1992年舊稿 )


我的睡房里一架子的书是我个人的资产之一。住老屋的时候 , 我的房间墙上钉上了两个各约六平方尺的架子, 用于摆放这些书。现在懒得再钉书架 , 索性学梁兄用砖头木板叠架起一个大的书架, 架上摆满了多年来集存的约两仟多本的书。

我活到现在二十多年来不敢说有什么成就 , 但能够存那么多的书 , 却是蛮令我引以为傲的。我的书种类繁多 , 从文史经典到理化数学 , 包括教科书连环图都有 , 它们的来源大多数是自购得的 , 也有一些是以往舅舅们弃之被我如至宝般收回来的。

我生平的嗜好除了音乐 , 就是看书了 ! 我不认为书中一定会有黄金屋 , 但我却认为多看书 , 总比去花天酒地泡娱乐场所好 , 还可以学到许多常识和做人处事的道理 , 所以我非常积极推荐朋友们看书。为了让朋友们有机会与我同享看书之乐 , 我把我的睡房再取一个名字, 叫“迷你图书馆”(MINI LIABRARY), 即小图书馆之意。於是便有好些朋友向我借书。我很乐意地借, 甚至亲自交到他们手上 , 可是 , 这种做法成了我的“书患”。

怎么说呢 ?

是这样的 , 我的书一去不回头啦 !

我有一本“借书记录簿”,里边详细记录借书者的姓名 , 借出书名 、借出日期和归还日期等等。可借有多位被我列入黑名单, 因为他们借书不还 , 或是忘了还 , 总之我不能再借予这种人便是。

 我是爱书之人 , 对於那些一去不返的书 , 我会三番四次电话或亲临府上催收 , 可是几次过后还不见归还的 , 就不太敢再去追了, 免得得了书失了友情 , 这并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有些书是别人送的, 我认为具有纪念性和特别有意义。例如在1990年诗巫“中华文艺社”友人送的一本“洗耳集”, 至今不知落在古晋那个角落。 当时借出时太匆忙以至未清楚登记。如今不能确定是谁人借去 , 心想这本书大概再也回不了“迷你图书馆”了吧 ! 这样想的时候心就有点痛 !

我几番辛苦收集的这些书 , 我都乐意借出去 。我甚至还想过如果家里空间许可的话, 我要腾出一个地方做一个开放式的图书馆。要是经济许可的话 , 还想请一个管理员, 专门负责打理图书馆的作业。这样我就更能与朋友们一同来分享读书之乐了 !

可是 , 如是书本照样一去不复返怎么办呢? 我不能容忍我心爱的书本一再失去 , 所以 , 开图书馆的念头一意打消 , 至於朋友们私下想借阅嘛 ! 就得看他们是否像那些被我列入了黑名单那类的朋友了 !

                                                                                             18.11.1992 . 古晋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Monday 24 July 2017

悼徐然文友

  2014年6月,因携大儿赴油城参与演讲比赛之便,顺道会当地文友。下榻酒店后,大儿随老师们彩排,我立即致电山椰喝茶。未到周末的油城,亮丽悠闲。马路上汽车不多,丝毫没有诸塞的感觉。遠处看得到的“加拿大山”,听说那里有犀乡最早的一处油井。


  油城的文友们近年来一直勤于笔耕,也主办过不少文学活动。对于油城,以及油城的文友们的热情,我是由衷感谢与敬佩的。 在市区稍走十几分钟后,山椰的电话响了,约我到一处酒店附近的咖啡店见面。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见到多年不见的徐然。 饮食畅谈间才惊觉他已近八十,却仍笔耕不倦,心中着实佩服。


  记得多年前在猫城初见徐然,应是在吴岸家中。年代久远,忘了是何年何月,可名字能记得,都是因为文友们间的亲切。80年代开始频繁的参与文学活动,慢慢认识而累计了不少的“文友”。文友间建立起的友谊,是长久而稳固的。古人说“文人相轻”,但在我所接触过的文友中,“相轻”不能说没有,但更多的是相互关切和慰问。因文而友,也在多年之文学活动的交流后,文友们熟悉了、热络了,往往难得的一聚,可以天南地北,直至夕阳西下方休。 说到文聚,记得90年代中期一次文学活动后,来自南砂、中砂及北砂的一众文友,聚集在拉让江畔。那晚,吴岸跟大家讲当年写《鹅江浪》的前因后果,其他文友也轻松交流。我们一直谈到午夜,方依依不舍的各自回返。鹅江在暗夜里静静地流淌,远处灯火点点,仿佛在应合我们的喜悦。


  年初的时候,敬平来信谈到倡议共同设立全砂性“砂拉越华文作家文学奖”事宜,虽然这类活动不易举办,但敬平与北砂诸文友对于文学创作的积极,是令人鼓舞的。在共同的文化背景、地域认同的前提下, 我们是该携手共同为砂华文学的发展,进一步开疆拓土。

  徐然文友不幸离世,我们以沉痛的心情惋惜; 而徐然文友笔耕不倦的精神,又是我们珍贵的榜样。愿他在天之灵安息!


本文2017年7月23日刊于《联合日报》之《联合周刊》



Sunday 16 July 2017

砂文坛老将徐元福离世

文坛老将徐元福2017年7月9日,晚上11点21分离世,
北斗星沉,享年82岁,为砂拉越文坛莫大损失!
 徐然,又名公孙羊,原名徐元福,祖籍福建漳州海澄。他出生于砂拉越诗巫,在当地高中会考毕业后赴新加坡,参加南洋大学入学考试,旋即考进南大文学院,1960年毕业,考获文学院院士。
    后返诗巫家乡,次年在本地一家华文报社工作。
    徐元福一生都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热爱写作超过一甲子,即便他在2011年肾病恶化开始洗肾,但是,他没有放弃写作,甚至勤于创作,这时期还出版了多本小说。
    他最近出版的《四线谱恋曲》时,报纸给予这样的新闻报道:“徐然抗病魔写小说”。
    报道也写道:“小说家(徐然)虽属高龄,创作精力却十分旺盛,尤其近年来转攻小说,凭借丰富的人生经验,以砂拉越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背景,写出数部极具历史意义与艺术价值的本土小说。
    自2009年以来出版了四本长中短篇小说集,可谓多产,一跃成为砂拉越文坛难得的健笔。”

(本文及照片轉載自《詩華日報》北砂版)


Saturday 8 July 2017

「甘榜筑壩」去來


        我問孩子們﹐說 詩句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的背後﹐稻米是怎樣成長的﹖

        孩子們給出不錯的答案﹐因為書中略有提過﹐電視經常播出﹐大人如我也經常在車子行經稻田時給予講解。 事實上﹐ 不曾真正領略種稻生活的人﹐是不能生動體會這種農作的辛苦的。

        小時候住在稻田附近﹐在稻秧生長的數個月中﹐看到一株一株的秧苗被分種﹐稻農九十度彎腰的姿態﹐然後是水田裡健壯青綠的稻禾。 說到水田﹐對於當年我們這些頑皮的鄉下童子來說﹐捉魚的欲望從小溪到小河﹐然後到湖(注1)裡﹐最後想到水田。 聽說水田裡有很多泥鰍﹐還有我們最喜歡的淡水鯉。 可是﹐水田是農人辛苦築成的堡壘﹐我們只敢望﹐而不敢行動﹐巴不得淡水鯉游過﹐我們可以在岸上一把抓。

        那時候﹐打穀還是用最原始的方式﹐然後就是碾米。 碾米機的隆隆聲﹐半公里外都可以聽到﹐於是﹐我們知道是年也許豐收﹐豐收節也快到了!  碾米機是當時我們鄉下最先進的機器﹐而最原始的耕牛﹐還有極富創意的稻草人及連成一串串嚇鳥的空罐子﹐是稻田最生動最有生氣的景色!

        這樣過了多少年﹐大面積的稻田沒了﹐聽說被財團併購﹐要起一棟棟的鋼骨水泥。

        多少年後﹐一個午後﹐我來到「甘榜(注2)筑壩」 ( Kampung Chupak )﹐ 又看到綠油油的稻田﹑稻草人﹑串串趕鳥的空罐子。 雖然這裡有較先進的灌溉系統﹐似乎規劃得不錯的技術﹐然而阡陌間涌起的鄉間氣息﹐令人感到自然﹑放鬆和怡意!

        於是﹐我給她取了“筑壩”的譯音。 “壩”是田的隱喻﹐把田築起﹐帶給州民糧食﹐也帶給我們這些從城市來的﹐在銅牆鐵壁後即將累垮的心靈﹐能有一處解放的去處。


    剛分種的稻秧


    鄉間小路﹐左邊是稻田﹐右邊是灌溉用的蓄水池                                

    路的盡頭是村子

    池中長有不知名的植物
    按下手機快門的同時﹐那一群白鷺都飛了起來
    遠處是香蕉樹﹐半山腰是胡椒園﹐是我最熟悉的農作物

    有電線杆﹐證明這是較現代化的稻田

    我想﹐這灌溉用的池中﹐必有泥鰍和淡水鯉

    遠方的小村落﹐已完全看不到過去簡陋的高腳亞答屋




































上天特別照顧這個村子﹐在山邊築成數個洞穴﹐迎來遊客



    市政府建的通向洞穴的步道




    一朵烏雲飄來﹐要下雨了! 雖然掃興﹐但這土地﹐原就陽光  充足雨量豐富﹐才成就這片世外桃源呀!


   注1 ﹕ 此處的“湖”並非一般大湖(Lake), 而是“大坑”﹐客家話叫“太庫”或“庫窿”。

   注2 ﹕ “甘榜”是馬來話Kampung的音譯。 在馬來西亞及印度尼西亞一帶﹐“甘榜”二字被普遍
               用於形容鄉村( Village )。 在東馬﹐甘榜中生活著三大種族﹐即華人﹑馬來人及原住
               民﹐大家相處融洽﹐通婚之事平凡。




Monday 19 June 2017

<匯流> 合輯 總序



寄奴菡萏 杜明 合---- <>
201010月出版
总序

  很多年过去了 , 这些陈年文字略看是落伍 , 细读之下则觉青葱年代的单纯和真实。十五年过去了 , 二十年即将到来 , 岁月的前轮无人可以抵挡 ,但是记忆可以永不褪色。

   年初的时候 , 杜明先生建议找几位文友出版一本合集。杜明先生是文坛前辈。菡萏则是我二十年的文友 , 与刘寄奴也相识多年。汇集四位文友的作品数量, 再融合四人二十年的情谊 ; 我说好吧! 我们不怕乾涸沙漠, 我们尝试为沙漠植物浇水、灌溉 , 希望这片土地能多栽种一亩文学的秧苗。

         刘寄奴与菡萏写诗 , 从新打山到星盖山 , 从青涩到不惑 , 始终摆脱不了一种对生活的憧憬和赞美。杜明的 “鲁巴河之恋”, 奠定他创作小说的地位 , 此次四人合集出书 , 他是伯乐 , 也是领头羊。而我的散文 , 嗅得出一些青春的期待和无奈。当年岁增长 , 很多事情都随着时间逐渐淡忘了 , 最后仅剩些许的文字 , 印刷出来纯粹当作一种纪念。

最后 , 仅以此书献给热爱文学的朋友。

201010

Saturday 13 February 2016

种椒



《种椒》   

前些日子大肥叔仙去,我心想他老人家是去跟我父亲会合了吧!我父亲离开已二十年,大肥叔命好,能到耳顺之年才跟父亲相见。故人天上相会,必有说不完的话。

我们跟大肥叔认识,缘于他是父亲的同乡。七十年代,大肥叔说服父亲到“甘榜苏塔”一同种胡椒。当然,他是早了几年种植,也获得一些收成。父亲受其鼓舞,又看到他那一片绿油油的椒树, 心想也许可以尝试种种,说不定能像一些园主那样就此翻身。于是, 我们全家搬到了甘榜,过那种白天田地里劳作、  晚上四周黑漆漆仅点油灯的生活。

因为一家五口每天等着开饭,父亲不敢辞去司机的工作,照样白天上班,黄昏回园“种椒”的生活。“种椒”是客家话,发音跟华语相同,是客家人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词。而外来讲福建话的人也渐渐接受这个词汇,只是发音变成“蒸椒”。

胡椒要过三年的成长期,才能有所收成。三年的成长期内,要保证幼苗不受虫害、不被烈阳烤焦、根部要避免被多余的地下水浸烂。 三年的苦日子过去了,攀住盐材木的胡椒树一株一株地在平地上伸长,也在半山腰耸立。父亲说这四百 “头”椒树是希望、是赚第一笔钱的机会。“头”是客家人惯用的椒树量词。

可是,好景不长,收成的第二年,世界椒价下滑, 一号白椒一担(一百斤)只剩下马币两百多元,最困境的时候是卖椒的钱不够买肥料。那时的肥料除了鸡粪,大多是买“德国肥”,一种蓝色袋子印有桥梁标志、进口自西德的化肥。 为了生存及继续种椒、继续编制梦想,我们听从胡椒收购商的话,把白椒黑椒囤积在他们店里,平日里换一些米粮,等椒价高的时候才一同“算账”。 只是,收购商说世界椒价一直很低,没有卖出,最后我们在他们那里囤积的胡椒, 也就被材米油盐扣得干干净净。

当父亲还未完全放弃的时候,面对家里愈来愈困难的事实,母亲在邻人介绍下,到两里路程外的大型胡椒园处打工。几千株的胡椒种在几十英亩的平地及半山腰上,日工的工资是马币三元,月工则是马币八十元。这笔钱,加上父亲原本当司机的薪水, 我们才免于无米下锅之难。

周六下午或遇有假期,我也赴母亲工作的大型胡椒园帮工,希望多赚一点钱,补贴上学的各类费用。大椒园的老板待工人不错,上午十点及下午三点左右会送来苏打饼和咖啡,以解我们大小园工因日晒及劳动后的饥饿感。每每吃着可口的苏打饼,啜着用塑胶杯盛着热腾腾的黑咖啡,在午后渐落的斜阳下,我就好发奇想:为何我们自家里种胡椒,却必须走两英里路到他人的园地里工作采胡椒呢?苏打饼是香的,咖啡也甜,心里却不免有一点失落。

后来, 胡椒价格一直没有起色,我们的椒园也荒废了。我们住在荒芜枯萎的胡椒园旁的木屋,在七十年代的天空下,一晃间过了十年的光阴。



贝克
稿于201576  10:19pm

20158受邀投稿 诗华日报《新月副刊》配合當月該副刊主题《童年》




Friday 15 February 2013

《第一次相見》


    妻從產房出來,神情極度疲累。

    兒子安穩地躺在小小嬰兒床裏,身體從頭部到腳部被護士用布抱得扎扎實實,僅露出臉蛋兒与一部分前額,正雖得香甜。 兒子的祖母忙著整理尿布等,準備待會兒更換;兒子的母親累極卻一直嘗試起身看望;而兒子的父親,則喜悅地站在床旁,凝視著這初生的嬰孩。 父子第一相見,感覺奇妙卻深動。

    生命的伊始,代價是十月懷胎,以及最後關頭那無法以文字形容之激烈陣痛。 難怪大部分為人母親者,寧死也要保護自己的子女,因爲那長時間撕裂般的痛,以及哺育的辛酸,並非男人所能憑空想象。

    其實,誕生一個新生命需要付出如此生命交關的痛楚,它無形中賦予我們一層重要的意義,那就是如果上天讓人類生子如母雞下蛋般容易的話,全世界的人口已非六十億而是五百億,一千億了。 六十億人口已有大部分人處於戰亂、恐懼、飢餓与流離失所之中。 五百億,一千億的話,地球將變成一個寸草不生的星球,因爲所有可吃的已被吃光。 所有的道德不曾存在,所謂生存秩序也被打亂。 人類就像美洲水牛般成群結隊橫衝直闖,也像非洲的群獸一樣大吃小,任意攻擊,那麽文明就不會誕生,時間停留在無邊無際的宇宙間, 不曾移動,也激不起任何波濤。

    然而就是母雞下蛋,事先也必咯咯叫,是宣示也好,表達痛楚也好,象徵著人的一生,並不是凴一時之任性而能活下來。 君不見一些閙婚外情的個案,為夫的在外三妻四妾,孩子生得一囖囖,最後大多疏淤教養,而成爲社會中的問題人物。 有些女人甘於當二奶,三奶,似乎不計較生産之痛而製造了許多無辜的生命,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第一次父子相見,注定今世永恒的守候与緣分。 緊緊的抱在懷中,無數無言的邂逅和關愛,似乎已在各自的身體内交流与融合。


200232日稿
2002325日刊於國際時報雙週專欄【光輝歲月
2013215日重修

兒子八嵗時參與馬來文演講比賽

虎年行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