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15 July 2023

書患

我的睡房里一架子的书是我个人的资产之一。住老屋的时候 , 我的房间墙上钉上了两个各约六平方尺的架子 , 用于摆放这些书。现在懒得再钉书架 , 索性学梁兄用砖头木板叠架起一个大的书架 , 架上摆满了多年来集存的约两仟多本的书。

我活到现在二十多年来不敢说有什么成就 , 但能够存那么多的书 , 却是蛮令我引以为傲的。我的书种类繁多 , 从文史经典到理化数学 , 包括教科书连环图都有 , 它们的来源大多数是自购得的 , 也有一些是以往舅舅们弃之被我如至宝般收回来的。

我生平的嗜好除了音乐 , 就是看书了 ! 我不认为书中一定会有黄金屋 , 但我却认为多看书 , 总比去花天酒地泡娱乐场所好 , 还可以学到许多常识和做人处事的道理 , 所以我非常积极推荐朋友们看书。为了让朋友们有机会与我同享看书之乐 , 我把我的睡房再取一个名字 , 叫“迷你图书馆”(MINI LIABRARY), 即小图书馆之意。於是便有好些朋友向我借书。我很乐意地借 , 甚至亲自交到他们手上 , 可是 , 这种做法成了我的“书患”。

怎么说呢 ?

是这样的 , 我的书一去不回头啦 !

我有一本“借书记录簿”,里边详细记录借书者的姓名 , 借出书名 、借出日期和归还日期等等。可借有多位被我列入黑名单 , 因为他们借书不还 , 或是忘了还 , 总之我不能再借予这种人便是。

我是爱书之人 , 对於那些一去不返的书 , 我会三番四次电话或亲临府上催收 , 可是几次过后还不见归还的 , 就不太敢再去追了, 免得得了书失了友情 , 这并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有些书是别人送的 , 我认为具有纪念性和特别有意义。例如在1990年诗巫“中华文艺社”友人送的一本“洗耳集”, 至今不知落在古晋那个角落。 当时借出时太匆忙以至未清楚登记。如今不能确定是谁人借去 , 心想这本书大概再也回不了“迷你图书馆”了吧 ! 这样想的时候心就有点痛 !

我几番辛苦收集的这些书 , 我都乐意借出去 。我甚至还想过如果家里空间许可的话 , 我要腾出一个地方做一个开放式的图书馆。要是经济许可的话 , 还想请一个管理员 , 专门负责打理图书馆的作业。这样我就更能与朋友们一同来分享读书之乐了 !

可是 , 如是书本照样一去不复返怎么办呢 ? 我不能容忍我心爱的书本一再失去 , 所以 , 开图书馆的念头一意打消 , 至於朋友们私下想借阅嘛 ! 就得看他们是否像那些被我列入了黑名单那类的朋友了 !

人是音樂性的動物 ( 90年代舊稿 )


许多人都喜欢在工作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或驾着车的时候,哼些曲调,这样的举动往往是无目的性的。所谓无目的性,意即哼哼曲调,弄非准备参加歌唱比赛或成为音乐家,而是纯粹在有意无意间的一种让自己轻松愉快的举动。

非洲工人喜唱歌跳舞。<鲁赛逊漂流记>中,描写土人战争胜利,在广地上围火跳舞,然后杀俘虏吃其肉。这虽然残忍而落后,然而,却可证明人类在愉快得意之际,是喜欢以歌舞来表达的。

中国的音乐历史相当古远。根据不完全记载,远在黄帝时代,黄帝命令伶伦伐解溪之竹,以之为管;后来跟尤作战,作渡漳之歌。春秋时代郑国有一种音乐,大概曲意比较挑逗性或把男女关系写得比较露骨,被孔子讥为郑声」,规劝人们不要听郑声,以免败坏道德。
与中国的音乐史比较起来,西洋音乐的发展是比较慢的。然而,它却比较科学化地,系统化地发展起来,尤其是在文艺兴前后期,以维也纳为中心的欧洲音乐发展,达到空前的盛况。贝多芬,门德尔逊,巴哈人是这一时期的代表性音乐家。

论东西方,音乐的发展和广化,是无时刻在改变的。从古典音乐到现代音乐,到现代流行音乐至麦克杰的动作派的音乐为止,人类,无论在一个历史时期,和平年代或兵荒马乱的年代,都不间断地,续地在创作音乐和进行音乐活动。人们可以一个月不说话。但是,却不能一个月不哼哼曲调,一个月不听歌。在过去时年代里,收音机还未发明或还未普及时,人们往往喜欢在夜晚时分,月光下,星辉下,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尽情欢唱。部落间欢唱歌颂生活的歌曲;草原的人民则歌唱绿草牛羊的青绿肥壮;革命的时候出现了许多鼓舞民心民族的歌曲,号召人民为捍卫国家而奋勇向前。美国民歌「红河谷(Red River Valley)描写红河谷的人们分离的无奈;「兰色多瑙河」的作曲家史特芬斯通过轻快的圆舞曲节奏,描绘出多瑙河的景致;中国的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写出中华儿女为抗战而奋勇献身的伟大情怀。从音乐到歌唱,从演奏家到歌唱家,从在冲凉房哼哼曲调到登上舞台献唱,音乐,它美化了人生,活动了我们的生命。
类跟其他万物的其中之一的不同点,是人类会发出有规律性,有含意性的声音。演讲,是人类发声的一种形式。然而,上台演讲,对于许多人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很大的关键是在于无法克服那种面对家人的现场心理障碍。然而,上台唱歌,无论配乐唱,轻唱或卡拉O.K.好,许多人都可以很好地表现出他们的音乐才华。人类,是音乐性的动物。人类的举动在歌唱时是那么轻松,在演讲时却那样结巴和不安!

不单是在歌唱方面,人类在发明乐器,演奏乐器方面,更能显示其音乐的本性。六岁的小童解不出几何和代数方程式。然而,却能在键盘上弹出精妙悦耳的和弦。非洲的土人也许很多都不曾看过或知道电视电脑何物。然而,他们却会自制乐器,;隆他唱起歌来。文字和语言,有民族和国界之分,然而,音乐界的。许多人也许听不懂法语,然而,许多人却喜爱听法籍年轻钢琴演奏理查。克特门的钢琴音乐。

进入二十世纪,因为资讯工具的发展,人们得于每天都听到音乐。收音机的发明,使到音乐能更广泛地流传;录音机的发明,使到音乐能被长久保存;电视的普及,使到人类在界的同时,更能享受到听觉的立体感。人类无音乐而不欢,无音乐的话人类有一半会死亡,另一半慢慢灭绝,因为活着不再有意义。
音乐大学,学院和学校的设立,更显示人类发展传承音乐的决心。音乐已经成为一种知识,值得去研究和探讨,而演奏家,歌唱家也成为一种专业人士。万入二十一世纪,科技配合音乐,音乐也万入另一个纪元。然而,无论历史如何发展,局势如何变更,音乐,它永不哀歇。因为,人是音乐性的动物。


*作者为笛子导师及本地音乐创作组织的负责人。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手機 ( 專欄舊稿 )


有几次因为身体不舒适的原故而把手机关了。第二天一开机便有电话打来询问为何昨天没开机;也有超过两天没开机的记录结果开机便有短(SMS)传来,说 请回电 有要事相商等等。

我蛮佩服也很羡慕一些至今没拿手机的朋友,他们吃饭的时候不必因被电话纠缠而食不知味;也不必整天带个仪器,即怕遗失又担心没电,折磨了自己。以前曾经24小时开机,原因是因为办公室装了警报器,警报器连接手机,遇有窃贼破门而入警报器响时会自动从办公室打电话到手机来通知。因24小时开机,所以曾经在晚上11时有人打电话来,搞得心神混乱,看见手机宛如看见瘟神。

因此,我同情一些常关手机的朋友。或许他们生病了,或许他们心神不佳,也可能想静一静吧!日紧张的城市生活中,有时渴求宁静,也是一种奢求。人原本的生活应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以前没有手机的时候在预定的工作时间内做完工作,下班后安闲写意。自从电话发明后,人们的耳朵开始不再清静。而当手机普遍以后,人们的生活更加复杂化起来。现今社会上许多因压力导致的精神病或多或少与手机有所关连。

当然,文明的巨轮在前进,做为一种科技产品的手机在社会与人类的贡献方面是有目共睹。现在一通电话可达成一宗不小的生意;一通电话可救治一个人宝贵的生命。我们无法拒绝手机的应用。但要使用恰当,不要沦为它的奴隶。

在价格愈来愈廉的情况下,手机数量的泛滥是愈来愈严重。从小学生到中学生,已有人手一机的势,搞得课室到处哔哔响,干扰老师们的教学;社会上也有出现一些手机号码刊登广告从事非法生意与勾当的情况。早期买手机要注册,所以使用者的身份无可形。现在的手机可单独购买手机号码卡,一架手机可随意更换号码,电讯公司也不知道使用者的身份。这是一项危机,它潜伏在我们日益复杂的社会中,渐渐转换成犯罪的温床。

为人父母者,如今多了一件忧心的事,就是孩子们使用手机的问题。手机是一种先进的联络工具,当然也容易沾染到坏风气及误交损友。资讯时代使人与人的连系接近了,另一方面则是不良风气的转播也加倍迅速。这是许多人都没料想到的。因此,政府有必要在资讯业方面施予某种程度的控制,它并非是要压制自由与人权,而是为大众的利益和福祉。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神權治國 ( 專欄舊稿 )


近来权治国这样的课题又被抄热了,使人不禁怀疑到底是不是现今人们的生活素质丰裕过度,也想跟随复古的潮流回到神权时代吧!
神权统治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占据了绝大部份的时间。中国的历代朝廷,称君王为 天子天子意即 上天或上帝的儿子,是上帝特意安排降临人间统治万物的。所以,自三皇五帝,经秦始皇到清朝三千多年时间里,因为皇者手握的绝对王权,掌控生杀等一切权力,长期带给中华儿女悲惨的生活,也使到科学技术的发展被忽略和埋没,落后于欧美数百年。

在欧洲,当意大利科学家伽俐略提出 天体谓各星体是圆型自转后,他立即身陷,被教廷革令收回他的论。伽俐略代表的是那时候一种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之后许许多多民间的力量战胜了封闭的教廷势力,使欧洲产生了 文艺复兴运动,也推动了 工业革命的巨。科学推动民主政治的发展,民主政治与科学相扑相成,建立丰裕的人类社会。

提倡神权治国的人士,无疑地是企图把宗教的元素,强加于政制体系内,把人治转换为神治,藉由 神治达到其位掌权的目的。有人问为何在太空时代的今天,有人响往 神治的政治。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大部人们的思想,易于受诱于 乐园 乌托邦的境界。我思想中的目标,远超过我们实际工作出来的成就。当我们看见别人拥有平面液晶体电视而自己使用老旧款式彩电时,我们可能会说是资本主义造就那些日进斗金的大老板过的生活。这时候,宗教的不正确思考就很容易侵入我们的思想中。它教育我们憎恨,却忽略掉告诉我们也可以通过辛勤的工作去获得液晶体电视。

像阿富汗塔里班这样的政体,它的消失也许不出于绝对的意义而是相对的现实环境。当全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国家都处于民主政体的时候,塔里班的神权国度就轻易地被弃,被消灭!

在我们的国家里,也有人企图建立神权治国的系。它鲜明的旗帜宣扬其绝对神权的理想国度。虽然有部份人尊崇它,宣扬它!人民雪亮的眼睛,最终都会。弃它,因为没有人会拒绝目前勃发展的经济,以及自由和多元种族多元宗教的开明社会。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離散四十年 ( 1988年舊稿 )


我父亲离开他的家乡整整四十年了,曾经问过他这件事,他平静地说他有朝一日要回去看看他的故乡,那分离四十年的土地,那离散四十年的亲情。

政治其实是造福人民的,然而就因为那些政客的把弄,无辜良民就要遭殃!

四十年前,外曾祖母告诉祖母,说这一去恐怕今世就不可能相见了,泪水像泉水般涌出,父亲那时还小,但至今还紧记这句话,如今,外曾祖母还高龄健在,但基于许多因素,父亲无法回去相聚。

父亲经常在惭愧自己没有尽到奉养长辈的责任,但是,这完全不能怪他,世局的剧变,政治人物的利害关系,亲情骨肉的离散,生命财产的损失,难道这些养尊处优的所谓「伟人」就一点也没有罪过?

听父亲常说起他小时候的生活,那时吃的是米少薯多的稀饭,每年过年才有「肥猪肉炒豆」吃,下地种田的时候要把孩子背在背后,三餐没两餐的,连连的战乱,许多人离乡背景,只好含泪下南洋。

生活在烟酒淫乱世界里的政治家们,在享乐过后就会想尽办法寻一些刺激,把战争看作是一种对仇敌的报复,甚至把战争看作是一场游戏。从前的战争主师与大将军要走在最前头,但还是战祸连连,现代的军事主脑人物,却是躲在后方坐在控制台前执行命令的所谓「总司令」,「军长」什么的,因此战事更在这一批人谈笑闲话间连连祸起。
所谓「勇敢」的士兵们在前方流血受伤,多数则捐躯沙场,让家里的父母妻儿苦等悲伤,这些都是谁惹起来的祸?

父亲经常聊起他南下的故事,搭洋人的大轮船南下的时候,在船上吃到「大葱头炒沙丁鱼」时,就好像今天我们吃到稀奇又好吃的食物一样,他说他小时候根本没吃过那罐头的沙丁鱼;又吃到那白米饭时,心里的快乐是无法形容的。为了这件事让我想起古时的帝王,酒池肉林,山珍海错,今天的统治阶层,动不动就国宴州宴,大请贵宾,这与虚度浪费的帝王又有什么不同呢?

满口的仁义道德,内奸外仁,装出一副为人民之父者的咀脸,利用一些附庸者,逼迫幼小的小公民们读虚假的四书五经,道德教育,自己违背的事却强迫别人刻意去做,这是所谓「伟人」的作为,这些伟人死后还不得安宁,墓碑像一座高城墙,虽没有所谓金棺银柩,然还要人民为他守护,把人民当成奴隶!

父亲是白手兴家的,刚来到这块土地的时候,各方面不能如意,被功利的老板欺负,病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帮助,还被赶到柴寮去住,这一切,包括我父亲在内,有多少人受这种苦难,这又是谁的罪过呢?

历史并不是只要让我们了解过去的,对那惨痛的事实,我们要勇敢地去检讨,对那所谓大时代的开拓者作一番检讨与批评。


去年,家里才收到大伯的信,分离了三十九年,才能够在信函中间寒问暖,互诉离散之苦,那是一种真正的无奈,骨肉离散,四散各方,要在茫茫人群中寻找,何等困难呀!

近来,总遇到许多所谓「伟人」教育下的护道者,幼小的心灵和不成熟的思想早已被侵蚀干净,只知道歌颂歌唱他们的「伟人」,他们幼稚的言行,那些愚昧的崇拜,这些如果被父亲听到看到的话他又会做何感想感触呢?大时代受过苦的父亲,历史,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我的父亲将在几个月后过生日,在四十年的辛苦持家后,愿我爸爸永远幸福,快乐!


( 1988年6月4日稿於台北 )
 
[ 此稿收錄於2010年出版之合輯<匯流>一書中 ]

虎年行大運